6. 溪花与禅意
在入住新楼的第一年,学校给每个宿舍安装了电话,这样我就不用老站在三号女生宿舍楼下的简易电话亭给李青译打电话了。当然,凡事有利也就有弊。比如宿舍装了电话,无论接打都方便了很多,但要想说些悄悄话,就须躲进洗手间,而此时如果里面恰有一个兄弟正在手持望远镜观看楼角之梧桐花、楼下过往之异性,在一次班会上,辅导员提出批评后该现象终止了,那你就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求他暂时回避一下。而如果恰逢周末,山师东路上行人如织,再碰上隔壁大学舞蹈系的女生侧立在街边和商贩讲价或与同学逗笑,那你就非得额外加上一支雪糕了。
大一上学期的课程多是些中医入门和关于现代医学的基础知识, 重在培养学生对中医的兴趣和传授基本的中医学概念。与旧时普通人学中医,先做学徒药工,认识药房药屉中的药物,甚或接着学习晒药、提戥、碾药、制药和包药,并掌握切、碾、炒、打、炙、酥、飞等制作中药丸散膏丹的基本功不同,现在中医院校学生的培养按照现代科学体系编写的《中医基础理论》《中医诊断学》《中药学》《方剂学》和《中国医学史》等开始培养,当然还有现代医学的《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等。体育学的是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总体门数不多。所以就有了一定的闲暇时间,大部分男女生宿舍组织了联谊。我们宿舍的宋玉, 一米八几的个头,在女生面前一说话就脸红。柏望春无所谓,很不感冒, 早早地宣布我们班的女生,他没有看上一个,而且他不喜欢打迂回战。雷尧有了自己的女朋友,正如胶似漆,开学几个月来,他已经到他女朋友的学校“交流”了数次,对此事更是不屑。老八钟三麦太小,一心要考复旦大学的中西医结合专业。袁浩天最近迷上了太极拳,每晚都要在教学楼前的榕树下练到熄灯,最近正积极拉拢我做他的师弟。弄到最后,只有两个人坚持要联谊,那就是老五张冬旸和老七周晋陇。但我们其他人的意见是由他俩去联系一个我们大家都满意的宿舍,我们就联谊,否则免谈。
“就像中药配伍一样,‘单行’总比‘相恶’ 强。这样你们成功的概率反倒更大,你看宿舍的其他人有没有可能与你们‘相须’或者‘相使’的?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中药配伍理论不仅讲的是用药,更是组建团队的一个指导方向。比如一个人能力极强,那么就像中药‘单行’,单用一味药即可以用来治疗某种病情单一的疾病。而更多的时候,团队成员之间需要互相帮助,就像中药‘相须’,两种功效类似的药物配伍使用,可以增强原有药物的功效。还有,就是我们需要不同专业的融合, 用不同专业的人来促进我们专业的发展,就像中药的‘相使’,以一种药物为主,另一种药物为辅,辅药能提高主药的疗效。当然, 更多的时候,我们也会觉得有些人太有个性, 不利于团队的发展,这时候必须有另一些人来制衡,这个就像中药的‘相畏’或‘相杀’, 一种药物的毒副作用能被另一种药物所抑制, 或换一种视角,一种药物能消除另一种药物的毒副作用。我们必须避免的是使用那些负能量太大的人,‘牢骚太盛防肠断’,这个也就像中药的‘相恶’或者‘相反’了,‘相恶’者两药配伍,一种药物能降低或减低另一种药物的功效;‘相反’者,指两药配伍, 会产生或增强毒副作用。”袁浩天一改之前的缄默不语,利用中药配伍理论给寻找联谊宿舍这事做了注脚,使得张冬旸和周晋陇放弃了先圈定大范围,再锁定小目标的打算, 改为点对点出击。
一晚,我和袁浩天练完太极拳回来,三麦迎上来说:“大哥,嫂子刚才给你打电话了, 你不在,他让我告诉你,等你回来给她回个电话,她在宿舍等你。”
“什么嫂子?是我高中同学。”我说着走过去,接过三麦手中的电话走到阳台,电话打过去,李青译正好在。
“我们宿舍的人说,有女生自称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是你吧?”我对着电话那头的李青译玩笑道。
“谁是你女朋友呀?你怎么打我这儿来啦?”
“我,这个,你,嘿嘿……”
“哼,再欺负我,可就不理你了。樊予明, 我同学拉我今晚去通宵,你去不?”
“那必然,天上下刀子也得去!”说着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快到了, 咱们走吧,网上再聊。”她说了声:“那好, 再见!”听见那边“咔嗒”一声挂了电话, 我也小心翼翼地扣上了话机。在家时,爸就常教导我,无论什么时候和别人通电话,都要等对方挂了话机后再挂。父亲当时说这话时,是说这样纯粹出于礼貌,而现在对于我和李青译而言,就更于礼貌之上增加了一种疼爱与关怀。
第二天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想想昨晚和李青译聊了一宿。具体说的什么事早已模糊,只依稀记得昨晚快十二点的时候, 我和李青译说出了我憋在心里许久的一句话, 虽然对着的是那个叫作“逸云”的小企鹅。
琴童:李青译,我——我喜欢你。
这句话一发出去,我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儿,我知道这三个字的分量,就像发射火箭时“点火”的指令一样,要么一飞冲天, 要么折戟沉沙。信息发过去,只看见QQ 软件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信息”,好几分钟都是这个状态。我心想:估计是黄了,要是同意, 也就两三个字,第一次用电脑打字也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估计是在输入拒绝和因为拒绝而要说的安慰话吧。想着,我仰头靠在椅背上, 耳机里静悄悄的,静得让人心里有点发慌。此刻我不知该如何挽回这个尴尬局面,是“对不起,李青译,我发错了”,还是“不好意思, 李青译,我刚才少写了一个‘不’字”?想想, 又好像都不妥。
十分钟后,耳机里突然“嘀嘀”了两声,我一个激灵坐起来,迅速打开对话框,电脑屏幕上只有对话框这个程序在运行,对话框里只有一个 “哦”字。
嗯?这个“哦”是什么意思呢?不管什么意思,写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不是安慰的话, 那就证明事情还有希望。这么长时间的“正在输入信息”,发给我的竟然只有一个字, 显然证明了她的小心翼翼与深思熟虑。随着耳机中频频传出的 “嘀嘀”声,QQ 对话框里也逐渐挤满了文字,我也渐渐开始觉察出这些文字的温度与色彩,以及平时所感受不到的,那种在文字之外的分量。
逸云:可“喜欢”和“爱”终究是不同的。
琴童:李青译,我说的喜欢就是爱, 我……
逸云:予明,你这样说我也听不见。明天吧,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第二天近中午,我裹在被子里,闭着眼睛懒懒地靠在墙上,努力回忆着昨夜在QQ 上聊天的细节,心里乱乱的。突然电话响了, 吓了我一跳。宿舍刚好没其他人,我就拿起话筒舒服地躺在宋玉的床上道:“喂,你好。”
“予明哥,你醒了?”
一听见是李青译,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是,是我呢,刚起床,你呢?”
“我早起来啦,他们都去广场玩了。我一个人在宿舍等你的电话,你忘啦?”
“嗯,没呢,正想着呢!可我不好意思说出口,你等我酝酿一下。”我放下话筒, 走过去拉了拉已经上了闩的门,很牢固;又仔细地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平一平激动的心情,“李青译,那什么,我爱你。”本来是多么美好,多么顺口,发自内心的一句话, 可是从我口中发出,声音语调却是那么滑稽可笑。可是话筒那边并没有笑,只听见李青译用她那富有弹性的声音,用只有恋爱中的人才有的娇滴滴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予明哥哥,我也爱你。”
予明哥哥,青译她叫我予明哥哥,多么亲切和深情,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通完电话,我在床上一封一封地摊开青译写给我的信,又一次长吻了她的照片。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我轻轻拉开门闩,进来一个戴墨镜、手提黑色塑料袋的陌生青年,一进屋子,他就关上了房门。“要吗?”青年说着,从黑色塑料袋里取出一张碟片放进影碟机。
“不要。”我不由分说地将那人推出门外, 从里面把门插上,坐在电视机前继续我的思绪。突然又有人敲门,我没好气地说:“谁?”
“我,刚才那个。”
“不是说不买了吗?你怎么还回来?”
“不买你也得让我把碟片取出来啊。” 这时我才意识到,影碟机正播放着碟片,不过这也刚好应了那句“心不在焉,视而不见, 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和那个青年一起出了宿舍门,我慢慢踱到楼道西头,打开窗户。窗外的山师东路上,对对情侣们手牵着手,我的脑海不由得浮现出李青译的身影。转身回到宿舍,趴在床上写我和李青译挑明关系后的第一封信。
晚上,在教室学了两个小时,袁浩天便拉着我到楼下练太极拳。在教学楼前的榕树下,借着教室的灯光,我不紧不慢地跟着袁浩天比画了有半小时,才坐到石桌边休息。这时,走过来一个女生,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头, 瓜子脸,现出一股男性的潇洒与女性的柔美。
“你好,你是袁浩天吧?”
“你,你是谁?”按常理,此刻袁浩天的脸应该绯红若桃花,但因为他背光而坐, 看不真切他的脸。我伸手一摸,挺烫。
“我是专一的学生苇丛,看你打太极拳很多天了,真好。我,我想以后和你学太极拳。”
袁浩天本就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加之热爱太极拳,欲将其发扬光大之,于是毫不犹豫地说:“行,没问题,你每晚来就是。不过我也才和乐之老师学了不到一年,他每周六下午在千佛山练功,你有时间也可以去观摩。”
那个叫苇丛的女生道了谢就走了。“行啊,浩天,还有人暗恋你啊!还是有个特长好啊。瞧,人家小姑娘都主动过来和你习武了,就像电影中的小师妹看上了大师兄。真是惺惺惜惺惺,美女爱英雄啊!” 现在看来,袁浩天不仅腹有诗书,而且身怀太极,颇有魅力。
7. 豆蔻梢头二月初
熟读和背诵经典,是学习中医的童子功, 也是老师对我们的要求。一日,坐在教室与袁浩天探讨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间的关系,袁浩天说:“盖造化之机,不可无生, 亦不可无制;无生则发育无由,无制则亢而为害……”正说着,收发员把一张邮包通知单递给我。我一看就是李青译的字体。还故弄玄虚地在“所邮寄物品”一栏写着“保密”。
我马上停止了和袁浩天的学术讨论,心里想着,按照“五行”的特性,我应该属于哪一“行”呢?“木”味酸,喜欢吃醋的小姑娘应该多属于“木”吧?而且“木曰曲直”, 能屈能伸,象征着少女柔软的腰肢。“火” 味苦,那就是属于单相思的人吧?内心之苦那是很大的,而且由于是单相思,再多的感情也只得在自己内心燃烧,有的人郁闷久了, 就上火,正符合“火曰炎上”的性格。“水” 味咸,“水曰润下”,所以水可以滋润下行, 这个就属于恋爱中的小女孩了吧?可以滋润男生对于爱情的渴望。那青译是属于“水木” 吧?滋润、温柔,我自己呢?
还没想出答案就到了邮局门口,想想邮局也算是一个奇妙的所在,有人进去后,仰天大笑出来,颇有“我辈岂是蓬蒿人”之感, 那想必是此人收到了某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或某事业单位的录用通知;若是出门时愁容满面,有“何处高楼雁一声”的感觉,想必是一人只身在外,家中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若是出门时“柳暗花明又一村”,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想必是收到爱人肯定的回复, 我当时是属于最后一种。回到宿舍,小心拆开那个贴满胶带的小纸箱。首先露出的是一枚素雅的书签,背面写道:
予明哥哥,天冷了,给你寄件羊毛衫。我不在身边,好好照顾自己。
——青译
是啊,元旦说着就到了,怎么说也得给青译送个礼物,可送什么好呢?于是当晚我请求召开了“第二次416 宿舍睡前恳谈会”, 商议决定:送一条项链。第二天一早,我拉上宋玉去买项链。转了半天,才在山师东路的“石头记”花三百八十元买了一根银白色带翡翠坠的项链,又花了八元寄走。我当然不会事先打电话告诉青译,有时候突然而至的才更有意义。
在我买项链的时候,宋玉躲躲闪闪地在一个藏饰品店买了一对狼牙。我说:“宋玉, 你买一个还不够吗?非要买一对?这个又不是戴在手脖子和脚脖子上的。”宋玉故作未闻状。回到宿舍,我们发现袁浩天手里拿了一叠有奖明信片坐在那儿喝茶。
“浩天,你那么多朋友啊?买这么多, 用不用我帮你送几张?”
“哪是买的,今天辅导员让我帮学校写明信片去了,都是寄给全国各大高校的,一上午写了一百多张。这是剩下的,算是酬劳。” 我一听是这样,于是毫不客气地拿过几张给我的高中老师一人寄了一张。末了,我又挑出一张尾数是八十八的明信片给青译寄去, 据说这样的号码中奖概率高。当然也没忘记给近在咫尺的柳杞儿邮寄一张,上面用左手写道:“祝你在新的一年能吃能睡,不思考, 长胖胖!”也没有署名就直接塞进了我们班的邮箱。
第二天,我早早起了床,经过一餐时, 发现还没有做好饭。我便去小商店买了一袋酸奶和一个沙琪玛,走到教室,发现教室的门竟然开着,里面坐着正在背书的柳杞儿。我低头钻到后排的位置坐下,看到柳杞儿摊开的书上正放着我给她邮寄的明信片。嘴上不无得意地说:“柳杞儿,你早啊,吃饭了吗?咦?还有人给你寄明信片呢?这个祝福语写得有水平。”
柳杞儿并没有转头看我,静静地说:“樊予明,你真没有姓错啊。”
我一边舔掉嘴角的一粒沙琪玛渣子,一边说:“咋了?”
“烦人呗,我发现怎么哪哪都能遇见你? 念得那么流畅,你写的吧?”
听完这话,我做贼心虚般地赶紧否认。接着解释道:“‘营卫者,精气也;血者, 神气也。故血之与气,异名同类焉。’因为我们都是‘血气之男女也’,我是‘血’, 你是‘气’,所以注定在哪都能遇见啊。”
“不要拽文,谁和你‘异名同类’?不过你说我是‘气’也没关系,我不仅是‘精气’,而且还是‘卫气’。不过你不是‘血’, 是人身中‘水’的另一种产物。”
“津液?津液好啊,能润能泽。”
“‘水’停滞后的产物。痰。”柳杞儿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就像《丹溪心法》中说的,‘痰之为物,随气升降,无处不到’。哈哈……”
正说着,门口又陆续进来几个早到的同学,我们便终止了谈话。
三天之后就是元旦,班里决定明晚在男生宿舍包饺子。一闻此讯,我们连夜对宿舍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地面拖了一遍又一遍,每条毛巾都用开水烫过,然后打了香皂搓了又搓。还借来了空气清新剂,对着每张床底,每双鞋子喷了又喷。雷尧也把他女朋友忘了拿走的鞋子藏到了柜子里。我特意买了一瓶啫喱水,在柏望春的帮助下,终于搞出一个“油光可鉴”的发型。
第二天天还没黑,女生们便陆续到了, 柳杞儿今晚也穿戴一新,但今晚最令我惊讶的是婉青和宋玉的脖子上竟然戴着一样的“狼牙”。记得在上周,我们隔壁宿舍的王甭捧了一束鲜花在女生宿舍楼下深情表白婉青的时候,婉青信誓旦旦地对王甭说:“王甭同学, 谢谢你看得起我。但是我们还小,大学期间, 理应以学业为重。我们不一直是好朋友吗?” 此后,害得他们宿舍的人疑神疑鬼,说夜里一点多,老听见宿舍有一个声音在嘤嘤啜泣, 现在想来,当是王甭了。原来婉青对王甭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不是我喜欢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和你谈恋爱,和你谈恋爱会影响心情,进而影响学业”。可是女生的心太善, 说话总是如此委婉。好一个以“学业为重” 的婉青,好一个“在女生面前一说话就脸红” 的宋玉。想着,我抬头望向婉青,果真,她看宋玉与看其他人时流露出的眼神并不相同, 一个含情脉脉,一个清澈透明。
虽然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但柳杞儿无疑是我在宿舍里提到的最多的一个女生。当然,这也不全是因为大学试行优秀本科生导师制后,我和她恰巧被分在同一个导师门下的缘故。虽然宿舍里的其他人并不这样看, 但我却认为她是我们班最有韵味的女生。尽管军训那次她让我难堪,但在背后,我却也不掩饰对她的欣赏。
今晚,我就坐在柳杞儿旁边,中间隔着婉青,害得宋玉老拿眼睛剜我,耳边响着望春和我们班团支书合唱的歌曲——朴树的《白桦林》。我看着她将一对饺子皮在手中擀得团团转,一对水灵灵的眸子汪着一抹海水,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周身弥漫着淡雅的荷花香。我的心在猛然间一阵悸动,“颦颦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 卷上珠帘总不如”。
二○○二年二月四日,农历辛巳年立春这天,在纷纷淋淋的雪花中,我们考完了最后一门试,结束了大一上半学期的生活。回到宿舍给青译打电话,告诉她我们放假的事情。她说:“我正在小学见习,九号结束, 那咱们二月十四号上午八点,柳春公园门口不见不散!”
“为什么非得等到二月十四号?”我问道。
“傻瓜,自己猜去。予明哥,再见。” 青译说完挂了电话。
我握着话筒,听着“嘟嘟”的忙音。恰好三哥雷尧在我身边,我便问:“三哥,我问问你,二月十四号是个什么日子?”
“情人节啊!”三哥说完,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当时还在想,中国的情人节难道不是上巳节吗?杜甫《丽人行》有云,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诗里就描述了年轻男女约会时的热闹场景,当然,含蓄一点的就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
我换了身衣服,拿了火车票冲到女生宿舍楼下。刚想喊,发现宋玉躲在一棵大树后, 显然在等人。
“宋玉,等婉青吧?”
“啊,啊,嗯,她,她想去大润发,叫我一起去帮她拿东西。”宋玉说着,满脸红得像个醉汉。我有时真搞不明白,像宋玉这么不善于表达的男生,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难道爱情这个东西不需要表达技巧?
“对了,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找柳杞儿,看看火车票能不能往后改签一下。”
“那你找啊,看你上得去?”宋玉说完, 露出一脸老实又狡黠的表情。我发现当一个人过分专注于某一个点的时候,就会降低对其他事情的感知与应对能力。
“柳杞儿——”对着二楼的窗户我大声叫道,宋玉闻此,“嗖”的一声跳到了树后。被叫出来的不是柳杞儿,是婉青,“她出去了, 你有什么事吗?”满口的烟台口音。
“也没什么大事。对了,你今晚和宋玉得请我吃饭,以后我也好改称呼啊。”婉青闻此,意味深长、神秘兮兮地对着我边点头, 边“噢”了一声。
宋玉“忽”的一下从树后跳了出来,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婉青在楼上道:“好啊, 一会一起到米香居吧!”爽快若此,怪不得宋玉这么快就有了女朋友。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店里,“樊予明,看得出来你对我们家柳杞儿很是感兴趣啊,要不要我帮帮你啊?” 婉青说着,脸上流露出半是揶揄、半是认真的表情。
“纵使郎有万般深情,也是女无半点薄意,何必自讨没趣呢!哈哈,开玩笑。来来, 咱们喝一杯!”本想高高兴兴蹭顿饭吃,看到他俩卿卿我我的样子,心里还有点酸酸的。本想回家前以改签火车票的名义再见见柳杞儿,结果也未如愿。
(发表于《参花》2022年8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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